爷爷的算术题

　　海子六岁起同爷爷相依为命，他知道母亲出车祸去世了，但不知道父亲在哪儿。爷爷告诉海子，父亲出了远门，等他长大成才，就会回来看他。

　　爷爷退休后，除了钓鱼就是读书看报，邻居们说爷爷是从外地迁过来的，也有人说，老爷子走路腰板挺直，目光如炬，没准做过干部呢！海子印象中的爷爷与许许多多的老年人一样，经常在家中讲些过去的故事，譬如粮食怎么紧张，农民怎么辛苦，哪个贫寒人家培养了有出息的儿女。海子清楚，爷爷希望他勤俭刻苦，以后成为一个有用的人。

　　海子进入小学后，爷爷叮嘱他课堂上仔细听，至于课外作业，爷爷很少过问，懂事的海子各科成绩都不错。得知爷爷喜欢算术是从海子一年级开始的，爷爷的算术题很简单，只不过海子常常答错。

　　一次，爷爷买了10个苹果回家，爷爷藏起一个苹果，问海子剩下几个，海子不假思索地说9，爷爷笑了笑，把藏起的那个苹果拿出来让海子送给邻居的小伙伴。没想到，不一会儿，小伙伴便送了两个橘子过来。爷爷问海子现在再看看，10－1等于几？海子惊讶地发现，苹果和橘子个数相加变成了11。

　　海子期中考试两门课成绩都考了99分，在班上名列第二，海子兴高采烈地把好消息告诉爷爷时，爷爷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。紧接着他的算术题又来了：假定10分为满分，爷爷重新为你两门课各出十道题，每道题都和你丢分的题型一样，你能考多少分？当海子意识到10－1很可能等于0时，满心欢喜立刻化为了乌有。

　　在爷爷的算术题中，海子读完了小学、初中、高中、大学，走上了工作岗位。刚刚工作时，海子有点闷闷不乐，他告诉爷爷，单位领导常常安排他做一些零碎的活、额外的事，他好歹也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啊！这时，爷爷又拿出了他的算术题：假如把你的收获当作10分的话，多做一些事只能花费你的少部分精力，并不能给你减分。相反，在多做事的过程中能够学到更多额外的知识，你的收获可能远远超过10分。

　　海子在单位踏踏实实，从办事员到副科长、科长，上门找他的人日渐增多，你送一条烟，他送两瓶酒，海子心想，一点小东西就收了吧，否则人家会说自己不近人情。爷爷在家绷着脸好几天不说话，选择在一个周末向海子摊牌了：假如一个人的勤廉得分为10的话，你犯下的一点错误绝不是10－1=9那么简单，因为失去的1分说明你思想出现了问题，如果意识不到严重性，你的10－1答案最终会滑向0的深渊。爷爷的话让海子直冒冷汗。此后，海子摒弃身上的浮躁之气，一门心思干好工作。

　　海子30岁那年被提拔为副局长，爷爷陡然间容光焕发，还在家里哼起了小调。海子认为爷爷“以孙为荣”，并不觉得异常。令海子吃惊的是，不久后他见到了出狱的父亲。

　　父亲曾经是一个乡镇的镇长，思想上的堕落导致他贪污腐败，母亲在一次与父亲争吵后在马路狂奔出了车祸。父亲案发时，组织要求在县纪委工作的爷爷回避。爷爷斩钉截铁：请组织放心，我绝不会影响案件的公正。

　　爷爷用苦口婆心的劝说瓦解了父亲“顽抗到底”的念头，案子结束后，爷爷的头发全白了。被判刑的父亲嘱咐爷爷不要告诉海子，他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依然是知错能改的好父亲。爷爷为了隐瞒事实，独自带着海子来到异乡求学生活。经过努力改造立功，父亲提前释放。

　　真相令海子震撼。爷爷望着海子，长叹了一口气，称后悔曾经因为忙于工作，没教育好海子的父亲。

　　此时，爷爷又拿出一道算术题：假设某地有10个贪官，如果对其中一人手软乃至姑息的话，那么效仿的人便会越来越多，如此算来，10－1就不是等于9，而是会出现远超过10的灾难性后果。讲完这道题，爷爷老泪纵横……（钟实）